“哢哢哢……”

星辰劍一劍劍的將甲魔的身軀切碎，林沐雨旋身於戰陣之中，像是一朵火焰鐵蓮絞殺著人群，這一刻，林沐雨眼中只有殺戮，再也沒有任何的其餘色彩了，甚至，他已經忘卻了自身的存在，意海之中一片混沌、紊亂，只有不斷升騰的覆仇火焰。

“我這是怎麽了？”

身體飛旋殺戮之中，林沐雨禁不住的問自己，但鮮血……他似乎非常渴望魔族的鮮血，心底的殺意根本就按捺不住了。

“阿雨……”

秦茵從後而來，忽然拉住林沐雨的手臂。

“滾開！”

林沐雨條件反射的猛然一劍向後劈了出去，秦茵措不及防以天穹龍晶抵擋，但太晚了，手臂上一抹鮮血綻放開來，星辰劍太鋒利了。

“阿雨，你怎麽了……”

秦茵驚呆在原地，直直的看著林沐雨，眼前的青年哪兒還是當初的那個林沐雨，他的神情十分扭曲，眼神之中只有暴戾與殺戮，渾身都是鮮血，而且，完全沒有半林沐雨的靈韻，就仿佛是一件只習慣了殺戮的工具一般。

“阿雨，你別嚇我！”

秦茵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，淚水在眼眶裏回旋，這場戰爭把林沐雨逼成了這個樣子，秦茵怎麽會不心疼，她深知林沐雨並不醉心於功名地位，參與進這戰爭也只是為了自己，為了曾經對先帝秦靳的承諾。

“我怎麽了……”

林沐雨意海中一片血色，他的身形巍然立於意海的上空，看著一望無際的血海，心底一層層的殺意鼓蕩不絕，那種無休無止的狂怒讓他難以控制，即使明知道自己已經傷害到了秦茵，卻依舊難以平覆心底的殺意，仿佛有一個魔就駐在靈魂深處一般。

“離我遠，小茵。”他低低的嘶吼了一聲，仿佛如野獸一般的轉身就沖向了魔族陣地裏，必須要殺戮，只有魔族的鮮血才能讓他的心境平覆下來。

……

“統領大人，這是怎麽了？”司徒雪愕然問道。
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
秦茵搖搖頭，遠遠看去，只見甲魔的人群中猛然掀起了一道沖天血色風暴，是林沐雨的狂劍風暴，現在戰場內恐怕也只有他能制造出這樣的人間煉獄了！

但是，高等魔族們紛紛以弩箭射殺、甲魔相繼投射出兵刃，他們都在傷害著林沐雨，縱然他實力再強，終究無法一己之力左右沈重的戰爭車輪。

“殺！”

秦茵翻身上馬，手中鎮國劍周圍縈繞著天穹龍晶，率領司徒森、司徒雪、風溪、羅昕等人奮力沖殺，想要擊敗魔族，只能拼命！

……

轉眼天色已經入夜，戰場中一個個巨大的魔晶炮炮坑，十分嚇人。

除了炮坑之外，最多的便是屍體了，有魔族的，也有人類的。

“嘎……嘎……”

林沐雨狼狽不堪的雙膝跪在一個炮坑內，周圍密密麻麻的甲魔屍體，他的傷勢很重，胸口甚至被一枚箭矢直接穿透，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細小的傷口，而赤晶龍嗚嗚的坐在主人一旁，擺著巨大的頭顱，輕輕蹭著主人的胳膊，仿佛在安慰主人一般。

“我這是怎麽了……”

林沐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，他的意海已經不覆當初，而是被一團血紅色的雲霧所籠罩，再也看不清原本意海的顏色，而這血雲仿佛藏著魔一般，一旦殺戮起來就讓林沐雨陷入一種墮入魔道的狀態，星辰劍上鮮血斑斑，真不知道到底殺了多少魔族。

“沙沙……”

土坑邊緣，一雙沾滿鮮血的靴子踏在沁滿鮮血的泥土之上，一旁被鮮血染紅的女帝戰袍輕輕搖曳。

林沐雨擡起頭來，腦海中一片茫然：“小茵……”

秦茵看著狼狽不堪的他沒事，兩行淚水滑落下來，縱身躍入林沐雨的懷中，哭著說：“你快要嚇死我了，你快要嚇死我了……”

林沐雨輕撫著她的肩膀，愧疚道：“對不起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，就仿佛是入魔了一般。”

“嗯，你現在沒事就好……”

身後方，司徒雪提著滿是鮮血的利劍走來，恭敬道：“統領，淺風下令退兵了，這一戰我們算是贏來了一場慘勝。”

“好……”

林沐雨在秦茵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，卻看到秦茵的肩膀上一道驚人的劍傷，禁不住道：“小茵，你受傷啦，這是……”

司徒雪道：“大人，這是您砍傷的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林沐雨心頭一痛，說：“對不起，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……”

“沒事啦。”

秦茵甜甜一笑：“小傷而已，我們回營吧，你要趕緊療傷。”

……

林沐雨被扶回營地的時候，楚瑤差就被嚇哭了，她從來沒有見過林沐雨什麽時候受過這麽重的傷，全身幾乎沒有一處好的，臉上也布滿了一道道傷痕，好在他的筋骨皮都十分堅韌，恢覆力也強，況且聖域之軀，基本上不會留下疤痕來，不然就算是毀容了。

翌日上午，人類大營內，林沐雨渾身纏滿了紗布，坐在帥位上，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多人的情況下坐上帥位，並且是秦茵默許的。

“雨統領的傷勢沒事吧？”蘇牧雲關切問道。

“沒事，多謝雲中王殿下關心。”林沐雨笑道。

倒是蘇牧雲連續劇烈咳嗽了幾聲，他的臉色蒼白到了極，身體也十分虛弱，林沐雨禁不住問道：“雲公，您的身體……沒事吧？”

蘇牧雲搖搖頭：“沒事，只是染上了風寒。”

一旁，楚瑤道：“雲中王的病情已經十分嚴重，屬下建議……雲中王還是坐上馬車回五谷城靜養吧，否則的恐怕會後果難料。”

“戰事正急，我身為帝國之臣又怎麽能離去呢？”蘇牧雲擺擺手，道：“我沒事，放心吧，魔族不退兵，我就不能離開。”

秦茵擔憂道：“外公，可是你的身體……”

“我沒事，真的沒事。”

蘇牧雲笑了笑，說：“昨日一戰戰果頗豐，殺得魔族慘敗而退，我想淺風手裏頭的兵力應該已經不足一半了。”

林沐雨問道：“我們的損失怎麽樣？”

司徒雪神色凝重，道：“大人，龍膽營只剩下兩萬五千人了……其餘的軍團折損更加慘重，神威營只剩下不足四千人，鐵刃軍只有一萬人不到，現在我們能用的總兵力不到十五萬人，其中大部分都是從雲中行省、鋼鐵護墻調遣過來的新兵，戰力堪憂。”

“魔族呢？”

“淩晨我們打掃戰場，得到甲魔屍體五萬具、高等魔族屍體四千多具，還有不少是被魔晶炮給直接炸碎了的，找不到了，初步估測，淺風現在能用的兵力有不到三萬名甲魔和不到五千個高等魔族，翼人戰力一般，可以不用去算。”

“我們的器械還剩下多少，魔晶炮還有多少？”

“魔晶炮還剩下三十九門，炮彈還有八百多枚，不過……”司徒雪神色一黯，道：“昨天稻江水面上一戰，衛仇與水師戰船一共殲滅六只飛蛇，水師六十四艘戰船折損殆盡，只剩下八艘了，衛仇將軍重傷，正在營房內休養。”

“衛仇重傷了？”

“是的大人。”

“一會陪我去看看他。”

“嗯啊。”

林沐雨看了看眾人，道：“戰局還有什麽變化？”

甑亦凡道：“項彧固守在百嶺城之中，唐瀾的援軍在增援途中，另外……天樞行省方向傳來了消息，地方官府稱有一支人類軍隊正從雲嶺上進入天樞行省，大肆攻掠，如今已經連續奪了天樞行省內六個郡城了。”

“人類軍隊？什麽來頭？”

“是魔族的先遣軍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。”甑亦凡皺眉道：“淺風在這裏拖住我們，卻在天樞行省方向派出自己的傀儡軍隊攻打天樞行省，不出意外的話，魔族先遣軍如今已經圍住神影城了，神影城內的駐軍大部分已經調離在前線，淺風的如意算盤便是用這一戰換來一個富庶的天樞行省！”

羅昕冷笑一聲，說：“先遣軍都是一群貪生怕死之人，沒有什麽可怕的，只要給我一支兩萬人的軍隊，我就能從他們手裏把神影城給奪回來。”

“不要輕舉妄動。”林沐雨道：“現在誰也不知道魔族真正的實力，或許淺風手裏頭沒兵了，但只要有個三五萬甲魔在天樞行省，恐怕我們即便是去個十萬人軍隊也是送死，除非是風大哥的禁軍主力調遣回來，否則帝國軍沒有哪支軍隊能夠跟魔族正面廝殺了。”

“那我們現在怎麽辦？”蘇牧雲問道。

林沐雨恭敬道：“堅壁清野，收拾戰場，掩埋、焚燒所有的屍體，讓魔族失去糧食補給，不用太久淺風就會自行撤兵了，如果淺風撤兵，說明魔族的兵力已經損失殆盡，我們重整旗鼓就能殺出鋼鐵護墻，收覆嶺冬行省、通天行省，如果淺風沒有撤兵，那說明魔族元氣沒有大傷，我們還需要繼續跟他們周旋。”

說著，林沐雨看向了司徒森，道：“森將軍，命令龍膽營還能戰鬥的人全部布防在前沿，魔晶炮隨時待命。”

“是，統領！”

林沐雨站起身來，秦茵飄然而至扶著他，說：“我陪你去看看衛仇將軍吧？”

“你親自去看他，我怕嚇到那小子。”

“嘻，不會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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